今天的一口甜饼

【骸云】北风吹

(非原著向,两人各自结婚注意,就当是某一个平行世界的骸云吧)
【及时行乐】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用了一秒钟,就铲平了自己建立多年并深信不疑的道理信条。 

而且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快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身上。 

都是那盆花,该死的。 

我妻子买下它的时候,我就很反对,她让我去花园浇水的时候,我也很反对。  可我还得去。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懒洋洋地,我拖着步子,连一根骨头都不想动,前两年买的橘色水壶有些旧了,我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它装满水,提起来就格外的沉,格外得想让人放弃。 

云雀就是这时候经过我门前的。

他穿着很是得体的黑西装,黑色的厚实布料包裹着他挺拔削薄的背,还有精瘦的腰身。

院墙挡住了他腰以下的部分,我看不到是多么漂亮的风景,但他拿手机的右手白皙修长,手腕纤细又精致,想来腿也不会差。 

云雀总是这样,他一直这样。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很突然,就像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院前一样。 

蛮横又任性地,

不给你准备地,

我手里的水壶也来不及放下, 

他就突然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这下我终于能看到他的正脸了,也不枉我踮脚张望半天。 

他的黑发在暖阳的照耀下,给人一种很柔软的错觉。

可尖瘦的下巴,紧抿的薄唇,棱角分明,在河水上漂浮的冰碴似得,在暖洋洋的春日里别扭地寒冷着。

那双眼睛一定更冷吧。 

我刻意的不去看他的眼睛。

这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地感到“看他眼睛”是错的。 

因为这一眼之后会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我已经背叛了一切。

可我现在要去看他的眼睛了。 

关乎对错的思考是应有的步骤,像和面对其他事件时候的普通思考一样。
这是必要的。 

然后继续对的,坚持错的,死性不改。 

但是这一次,我错的真的太离谱了。  那是一双何等单纯的眼睛。 

它单纯的灰蓝着,单纯地冷着,单纯地看着作为一具肉体的我,

单纯地,

吸引我。 

其实从他经过,再到他看我,这些动作也不过用了一两秒的时间。 

能分给这一瞥的时间太短。 

可我用了0.01秒就缴械。 

心脏跳动的力度太强,它渴望自由,胸骨拦住了他,于是它更加拼命的撞击,头破血流的那种。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橘色水壶,金属质感的银色壶嘴在阳光下聚集刺眼的光,我放任自己盯着它看了一会,眼睛火辣辣地疼,眼前一阵发黑。

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叫不上名字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神经一路传进大脑。

使我可以更加顺理成章地想起那些火辣辣的回忆。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正经的人。

而云雀是一个看上去正经骨子里不好说的人。

我见过他的名字出现在年级榜单的首位,也见过他拒绝
担任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并在多方施压下公然缺席。

哦对了,还有他披在身上的外套整洁完好,里面的衬衫却裂了好大口子——露出白皙后背的样子。

每次他让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总要我站出来添添补补,真是可气又可爱。

“六道骸!”

不知道云雀从哪里摸出一副拐,目标大概是我的脑袋。

我是真心想帮他善后,可我毕竟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他缺席的那天,全场寂静,台上的老头子们表情扭曲,光溜溜的头顶因为生气在明晃晃的灯下尤其发亮。

我只好现编了一首rap《I and my sparrow》救场。

他打架的那天,我怕他着凉,只好掀开他的外套,再慢条斯理地解开我的衬衣给他披上,再把他的外套盖回去。

当然我是不知道教室的后摄像头还在工作。

又是一日天高气爽,我骑着我的小单车,在浪漫的玫瑰色晚霞中,把小单车扔在路边,顶着路人惊异的目光,极其淡定地翻进云雀家的院子。

街上不算喧闹,但来往的车流和回家的脚步足以掩盖我的蹑手蹑脚。

云雀站在院子的另一端,他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包裹在白衬衫下的腰背挺拔,袖口卷得很高,露出两只纤细有力的手臂。

他一本正经地修剪那片玫瑰。

云雀站在太阳离开的方向,大红大紫的艳色流云在耀眼的灿金色夕阳不远处待命。翠绿色叶片中的玫瑰是娇滴滴的鲜红,在这一片浓抹的风景里却是黯然许多。

多么丰腴的色彩,多么曼妙的画面。

可一片妖娆中,最突出的,

是清瘦的云雀。

单纯的白皙,干净的墨黑,想象中的墨蓝。

我随手折了一只玫瑰,悄咪咪地溜过去,用柔软的花朵用力抽在他的屁股。

花瓣像害羞的小姑娘,四下逃走,飘飘然落了一地。想来他屁股的质感一定不错,不如用手捏一下以证实我的观点…

此时已不容我多想,头顶一阵剧痛,云雀狠劲揪住我头顶的那撮头发,用恨不得我现在就秃顶的力道。

“六…”

我没忍住,

不是没忍住疼,是没忍住那点小心思。

我像条鱼一样灵巧地跃起,一把扣住云雀的后脑,怼上去一个年轻的吻。

云雀很能蹦跶,我也一样,拳打脚踢地,两个人就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土和绿叶,滚作名叫爱情的一团。

至于我们是怎么分开的,让我想想......

又是一日天高气爽,太阳当空照,我提着一个橘色的水壶,在春日的下午,去给一盆快枯死的花浇水。

“骸。”

他叫我。

“阿骸。”

不,我不想听。

“阿骸!你怎么了?”

我抹掉脸上的水,转身抱住呼唤我的妻子。

要是我所有的幻想都是真的,该多美妙。

要是我拥有过这爱情该有多好,哪怕只是曾经。

我唱了许许多多关于爱情的歌,

我唱喜欢就去追,主动才会有故事,

我唱爱情面前不要自卑,有了感觉就对,

我唱暗恋也是甜的,人生寂寞,至少你可以为谁皱眉。

我喝下自己的鸡汤,告诫自己,爱情不会来了。

可我低估了它的自我性。

它会来,

一视同仁。

只是它只在它要来的时间出现。

一刻也不会早,一秒也不会晚。

一视同仁。

我是一个不正经的人啊,

我选择成全我妻子的爱情,

戴上那细瘦的指环,做一个看上去正经骨子里不好说的人。 

我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竟然看到云雀。 

心猿意马的小心思,像是藏在酒醉后的胃里。 

恨不得现在上去拉住他,吐出所有细碎的酸臭。
一点不剩,都吐出来。

我是要开口的。

我不会再遇见他。

我要及时行乐。 

干涸的两瓣唇片黏在一起,强行分开的感觉像是在撕裂本应一体的东西。棒打鸳鸯的感觉可不好受,虽然这是一个糟糕的比喻。

但是我依然决定告诉他,吐给他。

我想要被棒打,所以我得和他组成对儿鸳鸯。 

“爸爸!” 

听到了吗,他的孩子已经承认我了,多么稚嫩的童音,承认我是他另外一个父亲。 

“哎。” 

“爸爸!” 

袖口被什么牵了牵,

我低头一看,是那个学我发型的臭小子。 

云雀的目光投过来,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看他的眼睛。 

我瞬间有一种冲动,抱起两个孩子,远走高飞。

仿佛我们本应如此。 

可一转头我又想起会有两个哭涕涕地,要找丈夫和孩子的伤心女人,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只是冲着云雀笑了笑,没露出牙龈地笑了笑,

可最后没忍住,挤弄了下眉眼。 

云雀皱了下眉,他牵着孩子转身就走。 

反正不会再见到,我又在乎什么形象。

就算再见到又怎样,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你别想我会彬彬有礼,你也别想我会塑造形象。 

你别想,

你别想, 

不,

云雀他连想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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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捂着嘴蹲在地上,许多双腿路过他,甚至有些鞋子要踩到他的细长的马尾,他捂在手里的表情,依然笑得过分灿烂。 

过了有一会,他如梦初醒般,慌忙的掏出手机,想要记录这难忘的一天。 

像小学生的作文一样就行了,像流水账里的流水,记录下每一刻和每一个描写,然后把这些见不了光的文字,聚集成一个叫爱情的毒池。

他按下开机键。这才想起来他手机的按键总是间接性失灵。

他执拗地不松开手指。

屏幕像是瞬间就能亮起,它不断许下一秒后的承诺。

可许久,屏幕都没有反应。无论六道骸用手指的什么部位敲击了按键的什么方向。

黑色屏幕依然没有反应,波澜不惊地映出一张笑容扭曲的姣好容颜。 

仔细看容颜的眼角是有鱼尾纹的。 

六道骸突然感觉到,在血液里乱撞的,爱恋的炙热正在降低,上顶天灵盖下顶菊花的冲动在一点一点,缓慢减退,待温度冷却到室温,想必心里的花也就枯死了。 

可以让一切看上去正常的室温。

仿佛没有开过的花。

手机依然打不开,他一边继续按着按键,一边催促儿子从没啥东西的小书包里掏点纸笔。 

热度持续在降低,六道骸冷淡地看着颤抖的手,不紧不慢地妥协。 

那就不要流水账了,几句就好,在我忘记这种感受之前,把云雀描述下来就好。

至少让我写上一句歌词,来记住这一刻,我即将无法措辞。 

屏幕依然漆黑。

……

不,

不,

别忘记,

一个字就好,

只记录我的心情就行了。


算了,反正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不是吗。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纸笔也摆在他眼前。 

六道骸笑了,低沉的笑声在嗓子里不停震动,无法停止,不能停歇。

很久,他嗓子里的发动机终于报废,他咧着嘴抹了抹眼睛,然后把抹眼睛的手指抹在儿子的衣服上,就像没感觉到任何的湿意一样。 

他跪在地上,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句话。 

人群散尽,学校的电动门在“吱扭”的声响中慢慢拉长,堵住青春的缺口,阻拦成年人的艳羡。 

六道骸领着儿子,迎着夕阳回家。 

马路上的汽车疾驰而过,奔向它们的归属,不论好的坏的。 

忽然来了一阵北风,扬起他的大红色的围巾,糊了他一脸。 

这北风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呀,明明是自由的讯号,也吹来家里洗衣液的清香。 

尾调是汽车尾气。 

六道骸摘掉围巾,忽然想念吃过的他妻子做的意大利面。 

吃面吧,剩下的都随意。 

他写过的白纸,跟随风飞了很远,最后还是落下。 

纸上潦草的意大利语,像是强调落笔的仓促—— 

它活过,也死的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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