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岚】石叶
ps：AU，且除了23电的5人和提到名字的炫君，其他人物和组织均为虚构(•̀⌄•́)
一
夜，暴雨。
赵礼杰把滴水的黑伞放在门廊，推开总部大门，战斗靴在木地板上没留下任何声响，守在门口的小黄狗睡得踏实。
“回来了？”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田野回头看了赵礼杰一眼，继续擦拭手上的爱枪。“绕路回屋哈，庭院里有试练的。”
赵礼杰挑眉，天井庭院处于整幢总部基地的中心，他随便找了一处推门，拉开小小的缝隙，飞快地瞥了一眼。厚重的雨幕下看不见人影，噼啪的雨声中，依稀听到一两声钢铁碰撞的金属声。
这天气来试练，哥们够拼的。赵礼杰想。
雨一直没停，赵礼杰交完任务才想起来手机落在沙发上，回到大厅时，正巧庭院的门从另一边推开。
一身黑色战斗服的青年刚结束试练，正要迈进屋内，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是水进屋要踩脏地毯，默默地把脚收了回去。
“……fofo?”
高强度的试练消耗了大量体能，朱骏岚头有点晕，听见有人叫他，愣愣地望过去，看清来人之后，脱口而出“赵礼杰？”
话说出口，朱骏岚才意识到不妙。在这个行业里，大家的身份只有代号，直呼其名实在不礼貌。
好在赵礼杰看不去并不在意这个称呼，而且看出他的尴尬“原来是你在试练，我带你从外面绕吧，沿着屋檐也能回去。”
“谢谢，那就麻烦你啦。”朱骏岚向旁边让开一步，和赵礼杰并肩走在屋檐下。
赵礼杰靠近的一瞬间，朱骏岚感觉他比起一年前又长高了，少年肩膀宽阔，外露的狠劲收起藏好在薄薄的肌肉下，看起来处变不惊，气定神闲。
反观自己，似乎没什么长进。
朱骏岚侧头去看雨幕下的庭院，密厚的雨落在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叶片上，叶片在风雨交杂中浮沉，不知能不能撑到雨停。
“刚才听到钢镖声，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赵礼杰侧头去看朱骏岚，“这么大的雨照样指哪镖哪，一年没见越发长进啊，fofo。”
朱骏岚一愣，刚涌上来的情绪被赵礼杰突然的夸奖安抚住。
“你是会读心术的吗？”朱骏岚笑。
二
赵礼杰和朱骏岚的相识，可以说就是从钢镖开始的。
两个人第一次见是在两年前的联合任务上，目标有两人，杀一保一。目标所在的宴会戒备森严，基本上带枪去的人手都没能进入会场，仅有的几名成功入场的精英不多时全部断连。
机动组收到增员指令，朱骏岚所在的二组和赵礼杰所在的三组同时出动。赵礼杰摸进别墅卧室的时候看见“保护目标”穿着礼裙在屋里慌张乱跑，并且不断在落地窗前暴露视野。庭院的草丛里不知埋伏了多少杀手，想起自己的兄弟在还在大门处血战，赵礼杰有点脾气，揽住对方的腰准备扛起人跑路，“这么多人想杀你就别调皮了吧。”
赵礼杰的手刚伸出去，背对着他的“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赵礼杰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一个标准的过肩摔掀翻在地，头晕眼花之际，对方在他胸口补上一脚，把他踹到墙角的柜子边上。
柜子与墙的缝隙间，真正的保护目标和赵礼杰面面相觑，对方捂着嘴怕发出声音，敢怒不敢言。
赵礼杰回头，只见刚刚自己认错的女孩一把摘掉假发，撩起侧开叉的礼裙，劲瘦白皙的大腿上，黑色武器环勒得很紧，武器环上一排钢镖在月光下冰冷异常。他迅速从环上拆下三支镖，两镖飞向庭院草丛，回手再一镖秒杀刚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敌人。
“好预判啊。”赵礼杰捂着剧痛的胸口站起身，从墙角拉起保护目标。
对方踏着细跟高跟鞋走过来，劲瘦的腰肢，黑裙下时隐时现的修长双腿，短短几步竟然走出了风姿绰约。
对方挑眉，算是打了个招呼，带着保护目标离开。
赵礼杰在总部医务室接肋骨的时候，才从田野那里知道这位同行是朱骏岚。
天才杀手，技法卓群，在一众手持热兵器能省则省能混则混的人里，他练就一手远近高低冷热皆宜。
“用他本人的话说这是职业艺术。”田野坐在赵礼杰的病床边，一边说一边快速回复手机消息。
“哥们还挺有追求。”赵礼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他自己也是喜欢操作的类型，可是脑海中翻来覆去却想不起来朱骏岚这号人。
“不对啊，这么牛逼我怎么不认识？”赵礼杰侧过头看田野，田野在自家弟弟的眼神中读出“高手和高手就应该认识”的自信，要不是伤员真想呼他一巴掌。
田野放下手机，解释道“人家刚来这片，又没合作过你肯定不熟啊。不过你马上就有机会熟了，他家高层要他来探望你，人马上到。”
明亮晨光里，黑衬衫黑手套战斗靴的朱骏岚带着肃杀的气息冷脸走进病房，把手里插着向日葵洋牡丹的暖色花束递给田野，朱骏岚对着病床鞠躬，向赵礼杰道歉。
“昨天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组的同事，害你这样子住院，抱歉了啦。”
“……”
剑眉霜目，出手狠辣，说话却是家乡特有的温软口音，剧烈的反差让赵礼杰一时觉得朱骏岚有些分裂。
这样的反差放在以往的番剧里也找不出几个，怎么说呢，不合理，但又很合理。老二次元赵礼杰想。
三
总部的结构很巧妙，占地面积不算大，内部分工精细，小路丛杂，别有洞天。赵礼杰带着朱骏岚沿庭院边缘走了快二十分钟，终于进入室内。
朱骏岚回头去看，这处入口似乎离起点并不远。
赵礼杰发现了身边人的疑惑，但他什么都没解释，自顾自地给朱骏岚介绍长廊内的展品。
他当然知道绕路了，甚至是把能绕的边边角角都绕了个遍。
一年一度的人员变更，老牌组织倍受青睐，来试炼的人络绎不绝，真正能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个。这次分开，不一定什么时候还能遇见。
赵礼杰绕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和朱骏岚多聊一会。
这个圈子里，同一个组织内都不一定全是能过命的兄弟，合作也好，搭档也好，沟通和磨合只是为了能够全须全尾活着回来拿到佣金，任务完成，一拍两散。
来来去去，自己也就几个好友，东奔西散，现在只有田野在身边。
对上朱骏岚，赵礼杰感觉很奇妙，明明合作的次数不算多，他却觉得两个人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俩的合作要么没有，要么连着三个任务全是双人组。巧的是两人思路相当互补，几次合作下来，甚至彼此一个眼神就能get到战术。
骤然分开，彼此都不习惯，赵礼杰在一次团队作战中刚打了信号，在一众队友没反应之前已经发起奇袭，幸亏田野和李炫君反应快，保住他的后方，才没让人冲进去冲不回来。
回来的路上田野揪着赵礼杰的耳朵骂，你当每个人都是fofo都能秒懂你意思是吧。
而另一边，带新人出任务的朱骏岚有惊无险地拆掉了炸弹，他拖着伤腿，目光凛冽地看着差点炸死全队的新人。
思路野，关键看有没有实力，你当自己是jiejie吗？
圈子里每年年末要办一次交流会，前年那次，赵礼杰交完任务来得迟，从后门溜进来的时候正巧遇见蹲在最后一排准备溜出去的朱骏岚。
“......”
偷溜不成的朱骏岚被赵礼杰拉着坐在最后一排。
交流会只有最后一小时的自由交流竞技有点意思，前面是又臭又长的讲话和各种前景预测。朱骏岚气赵礼杰自己跑不了还硬把他拽回来，赵礼杰双手一摊表示“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听说你要换组织了？”
“嗯。”朱骏岚心情不好，但对方是赵礼杰，他还是礼貌回答。
“这边不是挺好的，几个新人也算是带出来了，新环境又得重新适应。”
“没，”朱骏岚推了下眼镜，仰头看旁边的赵礼杰“我本来就是那边的，这里算外派。”
“哦。”赵礼杰点头，想了想话题中断在这里有点尴尬，他补了一句“那回去加油，排名继续冲。”
朱骏岚本来因为合约上的一些条款心里不太舒服，听到赵礼杰关注自己的排名，突然感觉心情有在变好。
他认可的人很少，赵礼杰算一个。
“你看排名捏，我以为你不在意的。”
赵礼杰叹气，“我们家也很喜欢开会，每次都要讲排名情况。”
比不了常年在榜的赵礼杰洒脱，朱骏岚很关注排名，他要强，对自己的标准很高，排名是证明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朱骏岚有时候也会感叹他和赵礼杰是有点奇妙缘分的，排名榜上，他俩永远隔着九个人。赵礼杰第一，他第十，赵礼杰第二，他就第十一，无论他怎么努力，距离一直无法缩进。
手机又一次响起，朱骏岚真的得走了，他拍拍赵礼杰的肩膀，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讲道“ok，我努力，争取我们两个的名字能挨在一起。”
朱骏岚的手很热，仅仅是接触了一下，赵礼杰也能感受到肩膀上透过衬衫传来的热度，过高的温度又因为失去热源快速消散。可是想起朱骏岚认真望着自己的明亮眼睛，赵礼杰低头，笑着摸了下鼻子。
好像心里的热度越来越高了。
四
交流会后很快就到了年底，撕掉任务日历的最后一页，各家增减换员尘埃落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礼杰和朱骏岚按照彼此的约定，日复一日地努力训练，开始期待榜上重逢。
两个人没等到排名名字挨着的那天，倒是似约好般同时跌下榜单。
赵礼杰调动到散单组自力更生，朱骏岚换了组织后查无此人。
田野去找赵礼杰，想和他一起去见高层调回来。
赵礼杰知道这不是件容易事，而且他的性格不会在这类事情上服软。只回答田野，要在散单组来一场干净漂亮的大任务来给小小的圈子一些震撼。
散单组难出头，因为任务风险评估不准，单子的消息很容易泄露，被抢单的概率又高，经常要拼的头破血流。
整整半年，赵礼杰东奔西跑，大任务没接着，头发倒是累白了一片。
朋友们总是安慰他，暗地里帮他接活儿，田野更是每周都要给他打视频确定他的死活。
在黑暗里挣扎太久，人会失去自我。
赵礼杰出门前偶尔照见镜子，镜子里的人，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像是破败的烟囱，呼吸间似有黑烟，无法与周遭交换生的氧气。
他屏蔽了好友，扣下镜子。蛰伏在房间的幽暗和自己的阴影里，等待一个契机。
朱骏岚的情况更糟。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出过总部的大门，不出门，意味着没有任务。
想起上年末他和赵礼杰约定好榜首见，如今别说榜首，自己能不能留在圈子里都岌岌可危。
他没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关系好的那个自顾不暇。无人可帮，无人可说。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瘦削的脸颊，和好好保养却依然无神的双眼。
像一柄锐利却落了灰的剑。
朱骏岚挥拳打碎了镜子，起身向外走去。
接头人公布了本月任务，赵礼杰在榜单最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这次的任务只有几行描述，看似轻描淡写，赵礼杰凭借敏锐的判断，断定这次任务背后牵连甚广，他一直在等的大任务，来了。
他做足了功课和准备，一是为了让这场任务成为他回归的红毯，二是防止有人截胡。
明争暗斗，他终于站在任务目标的房门外。
赵礼杰穿着侍应生的燕尾服，敲开房门，走到床前，他低头对柔软床褥间隆起的人形道。
“夫人，先生在会客厅等您。”
伴随着浓烈的花香香气，被子里的人动了，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赵礼杰准备去扶，被子突然掀开，对方的另一只手直取他的脖颈。
赵礼杰迅速退开，从腰后抽出枪抬手射击，对方预判到他的动作，从床上翻滚落地，低蹲暴起，一脚高踢踹掉他的枪，手中三支钢镖瞄准心口，却在看见他的脸时停住动作。
“赵礼杰。”朱骏岚穿着淡粉色的高叉睡裙，若隐若现的优美双腿肌肉紧绷，随时暴起。
“朱骏岚。”这是赵礼杰第一次叫他全名，修长手指夹着数把锋利餐刀。
这画面好似初见，只是当初两人的眼中写着意气风发，少年间的惺惺相惜。
如今，两个绝望的幽灵，站在独木桥的两端，看着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像是一群人正在靠近。不知道两人是谁先出手，赵礼杰和朱骏岚打起来，边打边跑前往别墅的其他房间寻找目标。
这次任务里甚至有其他地区的组织，情况混乱却符合两人越乱越好的心意。
赵礼杰孤身行动，朱骏岚则有人接应。朱骏岚看准一个无人的衣帽间，一脚把赵礼杰踹进去，关门落锁开灯堵住门口。
隔着几步的距离，朱骏岚和赵礼杰死死盯住对方的动作，不住地喘粗气。
彼此默契的选择下重手，但避开要害。赵礼杰脸上被钢镖划开一道细口，朱骏岚的嘴角挂血。
“别打了，赵礼杰。”朱骏岚把钢镖扔在地上，主动卸下腿上的武器环。
赵礼杰看见朱骏岚因为动作露出的大腿，默默地别开眼。
朱骏岚看见他的动作，知道自己猜对了。
两个敏感又聪明的人，很难感受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好感。
他对赵礼杰的心思，与赵礼杰对他的心思相差不大。
朱骏岚缓缓走向赵礼杰，哪怕对方手里还握着可以一击割喉的餐刀，他赤脚踩上赵礼杰的皮鞋，垫脚勾住对方的脖颈，和赵礼杰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对视。
半年未见，而且是过得这么不好的半年，交缠的呼吸似乎在无声的向对方诉苦，同时感受对方的委屈与无助。
在夫人房间沾染上的馥郁花香越发浓烈，过近的距离氛围复杂，偏偏两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朱骏岚垫脚站得腿酸，他放下脚跟，稍微拉开距离，却被赵礼杰揽着腰按回怀里。
朱骏岚在拖延时间。
两个人心知肚明。
赵礼杰在等朱骏岚动作。
眼神中带着一点挑衅。
两人僵持了近一分钟，朱骏岚快速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唇，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缓缓吻去。
却只亲到赵礼杰的手指。
朱骏岚睁眼，只见赵礼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按钮，然后抱着他迅速开门狂奔跳窗翻滚落地。
柔软的草地下，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
赵礼杰抄起朱骏岚的膝弯，抱起他向庭院外走去。
独栋别墅冒出滚滚黑烟，朱骏岚猛地反应过来，他抬头去看赵礼杰，火光勾勒出赵礼杰的侧脸，和象征着胜利的上扬嘴角。
两人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走出去很远。
单枪匹马击杀任务目标，甚至团灭对方的基地，朱骏岚知道，这一战过后，赵礼杰的名字将重回榜首，完成这场耗时过长的翻身仗。
到了再也看不见火光的地方，赵礼杰放下朱骏岚，脱下外套披在朱骏岚的肩，然后抓住他的手穿过袖口，帮他穿好。又脱下鞋子，蹲在朱骏岚旁边，帮他穿上。
赵礼杰高，但是鞋码意外的小，穿在任他摆布的朱骏岚脚上，显得更加狼狈。
这个圈子的规则就是成王败寇。赵礼杰没有说安慰人的话，他想象如果情形倒转，自己也不会想听到那些，于是只是陪朱骏岚默默地站着。
过了很久，朱骏岚拢了下身上的衣服，漂亮眼眸里是真诚的祝福。
“恭喜你，赵礼杰。”
赵礼杰自己知道，其实这一局是险胜。他放了7组炸药，听动静最多炸了两组，朱骏岚除了前期清人、布局，还有时间拆了他5组炸药，是所有来截胡的竞争者里最棘手的。
朱骏岚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或冷清，或认真，或浅笑，或面无表情，他的内心坚硬又厚重，即使在经历了这么多而猛烈的变动下，赵礼杰也只在帮他套西装的时候，瞥见了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迷茫。
“岚岚，不会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赵礼杰斟酌半天，在fofo、朱骏岚，岚，fo哥一众称呼里，找到听起来最轻的那个。
话冷情热，是赵礼杰独有的温柔。
朱骏岚明白他的意思，闭上眼深深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再重重吐出来，像是在和之前的自己分离。
朱骏岚抬头，眼睛是这半年都没有的清亮。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赵礼杰。”一定两个字，朱骏岚咬的很重，“不接受我的吻，下次就要你的命。”
赵礼杰点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努力活着。”
路灯下的两人同时转头离开，走向不一样的方向。
五
雨停了，高层通知朱骏岚暂时住在总部，看起来留下的希望很大。
其他试训者收拾好行李向他道喜，朱骏岚点头应和，换好战斗服去庭院训练。
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得准呢。
朱骏岚在对练机前想。
身体左边有人。
朱骏岚下意识扭身向左后方挥早，对方按住他的大臂，另一只手从腰侧环过，修长的手指点上腕间穴位，震掉他手上的刀。
“怎么走神啊，fofo。”
朱骏岚仰头，身后贴着他的人是赵礼杰。
“赵礼杰你起这么早啊，过两招？”在对方的默许下，朱骏岚还是叫赵礼杰全名，两人重新绑好手上的绑带，对练起来。
田野带着高层过来时，俩人打得有来有往。
“这还不招进来？俩人都加练上啦。”田野一边摇头一边对身旁的高层说。
朱骏岚确定能留下，是两个星期后的事情。
同时签入的还有两人，一个是跟着田野搭档的新人，另一个是其他组织很出名的精英。
后来才听田野提起，新人在试训营里打法利落，面无表情冲锋，绕后一枪，再跑酷回来，突出一个酷哥，结果对练机屏幕上的“SSS”评分一出，就看见他抱着机器呲着大牙傻乐。
“怎么说呢，”田野夹起爆辣火锅里的毛肚，面色平静地咀嚼，“我以为四个正常人拉一个不正常的问题不大，没想到这个家里哪有几个正常人。”
虽然大家都喜欢发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五个人的适配度很高。两个月下来，团队任务固定这五个人去，无需更换。
直升机上，田野快速熟练地讲述任务要求，赵礼杰从地上的木箱里拿出两个备用弹夹，第一个递给朱骏岚，第二个装进自己的背包。正在认真听田野说话的胡嘉乐，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礼杰，等待赵礼杰递给自己。快要到目的地了也没等到赵礼杰递给他。
“我的弹夹呢？”胡嘉乐问他。
赵礼杰一愣，“不是在你脚边吗，自己拿啊。”
胡嘉乐无语，他看了眼get到他意思开始低笑的朱骏岚，说道“不是，你俩的默契是双人任务出多了吧，这么喜欢双人组的吗。”
说实话，不光他俩喜欢，高层也很喜欢。他俩联手堪比四人战力，可以省去很多成本。
只是这次任务有点小翻车。
异地任务，成功处理掉任务目标的两人动静闹大了，被全城通缉。
信息化时代，意味着他俩不能出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
向组织说明情况后，高层马上启程去接他俩，但是路程较远，俩人按照收到的地址，找到了这座城里唯一的据点——郊外的一间废旧底店。
底店里唯一的家具是张沾满灰尘的旧沙发，沙发很窄只够躺一个人。深秋的冷夜寒风沁骨，赵礼杰和朱骏岚在战斗中把衣服和补给丢的七七八八，现下只剩下身上的衬衫西裤，还在跑路时刮破了口。
两个人紧贴着坐在沙发上取暖，分享一个手掌大的菠萝包——刚刚朱骏岚蹲在草丛里学猫叫从小姑娘手里骗来的。
朱骏岚把菠萝包掰成两半，递给赵礼杰一半后，准备一口吞，被赵礼杰连忙拉住。
“我的建议是小口吃，现在没有干净的水源，噎住了只能去门口的泥塘里想办法。”
朱骏岚想了想刚路过的散发着异味的泥塘，果断决定把菠萝包掰成指尖大小慢慢吃。
两个人紧紧靠着彼此交换体温，一时间没人说话。
“一会你前半夜我后半夜？”朱骏岚小声问。
组织的安全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靠谱。虽然环境差了些，不过不用担心被敌方发现。
但是两个人还是尽量轻声交谈，保持警惕。
“我全夜，天亮了换你。不过咱俩分开的话，可能会冷得睡不着。”赵礼杰指了指两人紧贴的肩膀。
两人研究了一下，沙发很窄，想要躺的舒服最好的办法是叠着躺。
赵礼杰怕朱骏岚冻着，坚持要朱骏岚躺在下面，自己抱着他抗风。
朱骏岚想拒绝，他知道赵礼杰怕冷，是春天也要套个羽绒服的程度，不仅如此，赵礼杰出任务必备暖宝，他说自己手不冷就无敌。
说起这个，朱骏岚观察人很细致，队里几个人的性格爱好任务习惯，他加入不久便摸了清楚。但对于赵礼杰，他似乎了解得更多。
喜欢甜不吃辣，任务没出好要给他时间自己消化，只要在房间外默默等他出来，一顿夜宵加上讨论复盘他就满血复活。
怎么记得这么多，是自己对赵礼杰过于关注了吗？
有一次出任务前他们四个合伙偷田野的零食，却低估了云南人的口味偏好。团队麦里，几个人辣得斯哈斯哈的气声和奔跑的呼吸声还有田野的狂笑夹杂在一起，朱骏岚竟然能精准听出来哪个气音是赵礼杰，甚至知道他这次确实辣得不轻。
坏了，陷进去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朱骏岚想。
虽然早在以前，他们彼此的好感就开始萌芽，可是这回重逢，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那天和那个吻。
许久未见，再相逢时赵礼杰像是超进化一般，朱骏岚有些读不到他的情绪。
但是赵礼杰看起来云淡风轻，似乎未见面的日子里，思念和喜欢疯长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就这么当队友挺好的，朱骏岚安慰自己，他不想再吻到谁的手指。
夜风吹进来，朱骏岚感觉到赵礼杰抖了几下，然后假装没事地清嗓，继续环着他。
“赵礼杰，我全夜你白天吧，好不好。”
朱骏岚起身，想换赵礼杰在下面，奈何身高差距，被对方一把按回去固定在怀里。他知道犟不过赵礼杰，只能紧紧环住他的后背，用手传递热度。
“你刚才猫叫学挺像啊，这也练过？”赵礼杰突然开口。
“不用练吧，你学你也行啊，试试？”朱骏岚笑他。
“哪有嗓子这么哑的猫啊。”赵礼杰无奈道。
想起队友经常调侃赵礼杰自带电流麦，朱骏岚安慰他，“当然有啊，你知道缅因猫吗，看起来很大只，很霸气样子的，缅因猫叫起来就很低沉。”
赵礼杰想了想缅因猫的样子，然后突然联系到圈子里的匿名猫脚论坛——发帖人匿名，同时不能写自己所吐槽之人的代号，只能写特征让大家去猜。
“fo，我上次在猫脚看的有人吐槽一个双人组下手太狠，看到最后才发现说的是咱俩。”赵礼杰在朱骏岚耳边说。
“你知道他们怎么形容咱俩吗，叫大眼瞪小眼组合。”
朱骏岚还没适应赵礼杰在他耳边说话带来的酥麻感，下一秒对方轻笑时呼出的热气轻飘飘地落在在他的耳侧和脖颈。朱骏岚感觉脑袋一热，脸上也迅速升温，他慌忙去推赵礼杰，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异样。
“咱俩还是并排躺吧，挤一挤更暖和，叠着躺太累了。”朱骏岚语速飞快，说完不等赵礼杰同意，直接把对方放倒，自己躺在沙发外延努力保持平衡。
“……你觉得这样舒服的话，那就这样躺。”赵礼杰伸手把朱骏岚往怀里揽了揽，防止他掉下去。
赵礼杰的手不小心碰到朱骏岚的裤子口袋，口袋发出塑料包装的响声。
“兜里是什么啊。”
赵礼杰没来由地警觉，对方几乎天天和自己在一起，应该没有这个时间吧。
朱骏岚眨眨眼，摸了下口袋，坏笑道“哦，这个啊，是外出必备的秘密武器哦。”
果然。
赵礼杰有些烦躁，语气有些冷地怼了一句“这么多任务还顾得上干这个，你时间管理真行。”
朱骏岚愣了一下，缓缓从兜里摸出所谓的外出必备。
在朱骏岚戏谑的眼神中，赵礼杰无语地看着对方从兜里掏出来透明的塑料包装纸，里面是一颗小熊形状的软糖。
“这不是软糖，是叶黄素，对眼睛好的。”朱骏岚解释，“经常吃夜间出任务能看得更清楚。”
“刚才为什么生气？”朱骏岚的目光锐利，他没有问有没有生气，而是直指问题核心。
“肯定生气啊，”赵礼杰无意识地放大了音量掩盖撒谎的心虚，“我会觉得对我的搭档很不了解。”
“你……”朱骏岚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涌现的失落感让他失去对赵礼杰的判断，一时间分不出来这其实不是真心话。
“我睡了，天亮叫我。”朱骏岚把叶黄素塞进赵礼杰手里，转过身背对他。
赵礼杰没说话，默默地把朱骏岚再往里揽，下巴抵在他头顶，希望能多传给朱骏岚一些体温。
“赵礼杰，你对谁都这样子好吗？”
彻底睡着前，朱骏岚迷迷糊糊冒出这么一句。
过了很久，赵礼杰才轻声回答。
“肯定不是啊。”
第二天一早，朱骏岚和赵礼杰一前一后站在门口，等待组织的增援车。
赵礼杰站在朱骏岚背后，一直等到支援的同事下车走近，确认是眼熟的成员后，他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朱骏岚感觉肩膀一沉，赵礼杰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他刚想回头说话，却发现赵礼杰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喂？赵礼杰！！”
赵礼杰再睁开眼时，是熟悉的病房天花板，采光最好的那间。
这次守在病房里的不是田野，而是朱骏岚。
厚重的窗帘挡住一大半阳光，阳光从窗帘之间不宽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窗前的人影上。朱骏岚今天穿了件白衬衣，衬衣的尺码有些大，阳光穿过白色布料，勾勒出他真实的肩线和手臂线条，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柔和。
两年前俩人第一次说话，也是这间病房。想起当时的朱骏岚冷得吓人，张口却是软软的家乡口音，赵礼杰突发奇想，用病后哑上加哑的嗓音问。
“fo，你会说东北话吗？”
朱骏岚回头，他等在这本来是气赵礼杰太疯，不顾自己身体，不相信队友，中毒了也不说。可赵礼杰低哑的声音，让他莫名听出来一种可怜兮兮的意味，之前的气恼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朱骏岚你真完蛋啊。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给赵礼杰掖被角。
“咋滴，你喜欢这样儿事儿的？”
赵礼杰低笑两声，像是被这句奇怪口音的东北话逗笑。其实真正开心的，是朱骏岚愿意配合他，让他看到其他人见不到的样子。
喜欢朱骏岚的反差萌，更喜欢只有他自己知道、见过的反差萌。
朱骏岚无奈地叹口气，看见赵礼杰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暂时压下因为对方的保留而生出来的失落和自我怀疑，留在自己默默消化。
下一秒，赵礼杰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朱骏岚的手背。
“对不起。”
朱骏岚抬头，正好撞进赵礼杰的眼神，四目相对。
没有了镜片的隔阂，赵礼杰的眼神更显深邃，漆黑的眼珠让人看不透隐藏的故事，偏偏这样的神秘感像磁石一般吸引他走近。
“喂？”
“我说，对不起，”赵礼杰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检查伤口的时候也没发现中毒，还以为是冻得腿麻。”
赵礼杰捏了捏眉心，半张脸在被子里闷声讲“叶黄素分我点，好像眼神真不行。”
六
又是岁末年初。
签署长合约的五个人度过了开心祥和的元旦。
组织只有这个节日允许喝酒，五人组和高层还有其他成员一起，玩闹得痛快。
一开始还是咱们组织，咱们总部，咱们基地的叫着，一通下来全部变成咱们家。田野甚至录到了胡嘉乐带头领着大家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的超清影像。
朱骏岚第一次在组织里找到归属感，每个人各司其职又充满关爱，让他在繁重的任务中依然觉得舒适又轻松，心情好到在田野暗示他和赵礼杰关系到哪一步的时候，坦然地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现在这样”没好了两天，他和赵礼杰的双人组合遇到最棘手的情况。
这次是大任务，两人本想将伤亡降到最低，发动一场突袭打破局面，没想到对方人数太多，布置了两套方案，赵礼杰和朱骏岚被困在废弃大厦的顶层。
从开始职业生涯之日起，每个人都对这样的结局有所准备。
两个人躲在空油桶后面，珍惜最后能看到的蓝天。
“赵礼杰，你有什么遗憾吗。”朱骏岚问。
“当然有啊。”赵礼杰答得很快，却没在继续说下去。
朱骏岚侧头看他，赵礼杰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么遗憾捏，那你讲给我，万一我们当中谁能活，就替对方达成。”朱骏岚一边换弹夹一边说。
“我最遗憾的事，”赵礼杰停了一秒，目光看向朱骏岚，“是当时没有接受你的吻。”
朱骏岚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向赵礼杰，刚要开口，赵礼杰抢先发言。
“我想，那天你应该也是想破釜沉舟了吧，那么骄傲的人，无奈地用色相去拖延时间。”
“我不想辜负那个吻，我是想留在我们真的相爱的那一刻。明明是想保护你的，可偏偏更伤你的心。”
“再见面之后，我好多次想问，不是担心你会拒绝我，是担心我的喜欢让你回想起当时的狼狈。”
赵礼杰用小指勾住朱骏岚的小指。
“到现在这一刻了，我想我真的得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对着我的墓碑再拒绝吗？”
等了很久的答案，哪怕是不确定生命是否倒计时的时候听到，依然让人欢喜。朱骏岚回勾住赵礼杰的小指，“你知道吗？赵礼杰，如果那天来的人不是你，我会直接把钢镖钉进他胸口走人。能让我肯用那种办法对付的，只有你而已。”
互通心意之后，似乎每一秒都是因为甜蜜而变得漫长。
赵礼杰刚想要不要吻上去的时候，田野打来电话。
“你们两个能不能撑15分钟，我们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朱骏岚撕开叶黄素的包装喂给赵礼杰，自己也吃了一颗。
“眼睛放亮点，我不喜欢亲墓碑。”
赵礼杰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朱骏岚的唇角。
“补充点肾上腺素，我来C。”
七
增援及时赶到，五人组合体从百草园杀到三味书屋，敌方高层尽灭，完美达成任务目标。
每个人都沉浸在年终奖翻倍的喜悦里，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两个伤员的担架车越靠越近。
胡嘉乐过来推担架车，看见俩人贴得很近却不疑有他，“礼杰你往边上躺点，你看把fo哥挤得。”
想起朱骏岚还差两次任务就达成的365天零伤成就，胡嘉乐惋惜道“人fo哥自己出任务从来不受伤，怎么和你搭双人还能躺担架。”
赵礼杰反驳“一年只躺一次，也是新纪录啊。”想起双人组队无伤的魔咒，他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今年肯定要躺一次的，那岚岚不如和我睡一起。”
路过的田野正在汇报工作，60秒语音条因为赵礼杰那句奇怪的“岚岚和我睡一起”无法发送，只能重新录入。
“能不能闭嘴啊，我真想给你一巴掌啊赵礼杰。”咬牙切齿的田野重新按下录音键，还没张口就听见远处胡洪超的大嗓门清晰地传过来。
“说他没说你是吧！”田野看着不省心的队员们，攥紧拳头快速发出去一句“回去汇报。”然后组织人过来把赵礼杰和朱骏岚推上车。
表面平躺望天的两个人，被子下十指相扣，分不清是谁先伸过来的手，反应过来时已经紧握。
曾经是最麻烦的对手，
后来是最默契的队友。
“那现在是什么？”朱骏岚问赵礼杰。
赵礼杰想了想，一向妙语如珠的他放弃了押韵。
“现在……现在的话就觉得和你在一起，可以走很远。”
END
赶着复试没得及细化，感谢各位的阅读
祝23电成绩棒棒
番外
夜色里，被对手率先占领制高点的阿乐在废弃大楼里狂奔穿梭，紧随其后的子弹不时打在上一秒他出现的墙壁地板，情况紧急，阿乐狂奔两层楼，终于给他寻到一处藏身之地。
阿乐突然想起临走前赵礼杰塞给他一个锦囊，说情况危急可以保命。
他架好狙，迅速掏出锦囊内的东西。
一颗小熊形状的软糖。
包装纸上是朱骏岚的字迹——O.O眼睛会变明亮哦。
“真没道理。”吃下软糖后一枪狙掉对手的阿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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